
都过八十的人了,他病在床上,她照料着他是他们共同的日子。其实平静覆掩着无奈,他知道她知道他这一次卧床是——真真正正地最后一次了,尘归尘土归土的归途。
似乎是一如既往的一天,似乎是一如既往的一刻,他向他呃呃着,他的唇撮撮着。
她把耳朵凑向他,问:“你要说什么?”
他含混不清地呃呃着,唇撮撮着。
她明白了:“你几岁小孩呀!”
但是她把唇给了他,而后,再把脸颊和他的脸颊左相贴右相贴,陡然发现,他的眼睛开始熄了,她身旁的一盏灯熄了。风风雨雨,这灯火哪怕摇摇曳曳如豆,但主了她的心骨。而今,这灯熄了,永远地熄了。她替他合上双眼,她明白他是明明白白走的,与她吻别。唇温尚在。她听到了空气中清晰的两个字:“谢谢!”而后是整个世界的沉静。她是想哭的,但是她知道这世界不让她哭,他也不让她哭。
世界说:你也是他的灯!你燃着,他看得见!
2019-9-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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