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限不等于禁,限古不等于禁古,限电视剧集数是限注水。电视剧被限得只敢在四十集内闪转腾挪。好像审剧的人都唐僧似的,只会念个紧箍咒。逆行的是《新世界》,洋洋洒洒七十集,横空而出,在春节期间,在举国战疫期间,由大气的东方卫视推出,在每晚的《新闻联播》之后,紧随。这打的谁的脸?戳谁的脊梁骨?我从来不以为审剧的人是白痴,你要觉得是那你一定是白痴。好剧不禁长,就如长城尽可绵延万里,有嫌长的吗?
隆隆的炮声中,北平正上演和平之战,在这个大时代背景下剧情展开。好故事总是要嵌于大时代的。这是故事的厚度。电影《兵临城下》对斯大林格勒战役的惨烈开端就极为宏观、震撼,狙击手瓦西里的故事就此展开。《新世界》临近结局时国军撤离北京城的场面就铺展得很好,甚至可以说很极致。国军边行进边自发地向天空鸣枪,强化着那一刻历史性的意义:为旧世界送葬,迎接新世界的到来。那得多用多少群演啊。换别的剧组,想着偷工减料的,会删去。没有土壤让故事硬长。故事长在时代的土壤才枝繁叶茂。
也还挺文学的。一匹迷失的骆驼从开始晃荡到最后,晃遍北京城胡同的旮旮旯旯,洞悉了故事的重要节点,当故事要结局了,它找到了驼队,归队。它是一个象征:时代洞悉着诸多隐秘。这是一种不动声色的洞悉。这手法在影视中是少见的,因此我说挺文学。当影视挺文学的时候,是一种高雅的姿态。以下里巴人自诩的时代已经过去。就像一些艺术种类的消失,如快板书、三句半之类。扪心自问你怀念它们吗?
磕头的三兄弟:大哥金海,京师第一监狱狱长,世故而不失正气;老二铁林,军统特务,家里家外都叫着窝囊废,卑从中来,在出人头地的欲望中煎熬,终把做人的底线撕扯得零零碎碎;老幺徐天,白纸坊一小警察,乱世有了自己的另一半,偏叫小红袄给杀了,从此以找到小红袄为第一目标,执拗地穿梭于震颤中的北京城。三兄弟各瞄着各自的目标行动着,撞击着。纠结上了前往北京城执行锄奸使命的女共党徐丹。人性的基本使得金海、徐天与徐丹站到了一起。追寻小红袄与徐丹的锄奸行动就纠结在了一起。每当小红袄被北京城涅槃的惨烈淡出,他就再出来晃悠一下,提醒你他的存在,不叫观众探寻的力量减弱。哥仨的形象是丰满的,徐丹也是女共产党员的一种新的风貌:信念支撑的坚强,然不失女性的柔情。但是她小小年纪对案情入微的考量缺少根基的交代。沈世昌阴毒但尚存丝丝对妻子的爱,尚存丝丝父爱;冯青波铁面杀手却羁绊于对田丹的情分;变态的小红袄十七虽凶残而不失孝顺。其实对反派的好可以再多一点点的,就再多了对灵魂的撞击。恐怕是怕审核的老头逆反。
还有,铁林与前妻的父亲徐允诺争夺手枪枪走火,徐允诺那句:“你是故意的!”这句台词太莫名其妙了。
这块璞玉够大,多了点杂碎观众的容忍度也就大。卞和献玉,那玉可就璞玉,只是太小了,在杂碎中精致,王只见杂碎。
2020-2-2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