伯乐老了，老之已至，其心也善，就希望将自己的相马之术传与社会，也好叫自己的人生闪一次光。呕心沥血，将相马心得著述成书。书稿寄给出版社，或泥牛入海，或让自费出版。老人家做相马顾问，多年来倒也有了很多积蓄，不需咬牙，不需跺脚，就决定自费。
可是儿子说了：“爹呀，自费的结果是那些书都是你自己的，完了你怎么办呀？书都在你手中还能有什么影响呀？跟没出有什么区别呀？”
老头子想想也是。再想想就生气，说：“为什么我的书就不能不让自己掏腰包出版呢？”
儿子说：“你要是大学教授嘛，兴许就能。”
“那我就去做教授！”老头子嚷。
老头子就注意招聘启示。终于看到一所农业大学的招聘消息，立即前往。
“老人家，您……”
“我来应聘！”
“应聘？”
“是的我来应聘。”
“可是您的年龄？”
“可是招聘启示说特殊人才可放宽。”
“那么你有什么学术成果？”
老头子把自己的心血之作拿出。
“可是只有公开发表的才算是学术著作啊。再说了，你这成果经过专家鉴定了吗？”
“可是整个社会都认我啊！你知道我是谁吗？我是伯乐啊！”
对方眼睛瞪得溜圆，他当然知道伯乐是何许人也。“可是你会外语吗？你的外语是几级？”对方客气了。
“外语？级？”
“是的，外语。”
“外语？级？”老头子也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，摇了摇头。
“作为这里的教授、讲师，不会外语怎么可以录用呢？”
“可是我要教的是中国学生呀！”
“我们这儿有外国留学生呀。”
“可这是中国的大学呀！中国的大学难道要讲洋话？”
“当然是讲中国话。可是你得通外语！”
“为什么要可是呢？”
“反正就是这么定的。”
老头子垂头丧气地回了去，就开始学外语。请了家教，闭门不出，成天学外语。说了一辈子中国话，临了要学洋话，还时间紧任务重，急火攻心，一病不起。想想一生本事，还需要说洋话，倍感窝囊。在昏迷中还叨咕着外语。突然奋力挣大眼睛，说了句：“who are you?”而后长辞。
2005-12-27